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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打工仔来说,在很早的那个年代,找雇主都是要抢的,大多数打工仔在一个地方聚集之后就会等着雇主来挑选人选,结果和场面大家可想而知了,但是今天小编要给大家推荐的一部短篇就是这样类型的,但是故事却有曲折的部分,让人大感期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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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五点半,引潮桥底下,已经挤满了等零工的人。
有老有少,有男有女,穿着的衣服花里胡哨、简陋破旧什么都有。
这些人,有的叼根烟不停地大口吸着,有的拿着馒头干往下咽,还有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坐在那发呆的。
以上画面我早已经习以为常。
自从初中辍学以后,我就跟着我三舅每天来这边打零工。
讲到这,大多数人会产生误解,以为我就很不上进。
其实那是偏见,很多事你是不知道的。
就我们这片打零工来说,一天没个两三百的工钱谁给你干?
一个月算下来肯吃苦的万八千都不是问题,可比那些带着眼镜坐在办公室一个月就两三千的大学生强多了。
唉,咱也别说,反正我不是学习的料子,所以天生就对文绉绉的学生有偏见。
我喜欢自食其力的那份成就感,谁也别管我,我能自己活。
还有一点就是。
以上那些话都是我吹牛逼的,认真你就输了。
滴滴!
喇叭声从我四点钟方向传来,不用看也知道,这是有雇主来放活了。
从摁喇叭的节奏紧促感和力道能看出今天很可能是有大生意。
行,先别不逼逼了,抢单。
-2-
我和三舅在拥挤的人群中抓着对方的手。
这是战术默契。
因为这种零工,永远都是两个人抢比一个人抢要容易。
因为一个人容易被人海淹没,但是两个人手拉着手会形成一个倒V的阵型。我看书上说,古时候打仗的时候,冲锋陷阵的前锋就是这个V阵型。
以手开道,在人群中挤出一条细缝,然后用身体冲击扩大细缝,从而达到突破的目的。
兵法,诡道也。
我和三舅如愿以偿的冲到了雇主白色宝马车的前面,确切地说,是趴在车前盖上。
雇主坐在车上,看着我和三舅。
我和三舅看着雇主。
我觉得世界上最美丽的事就是,你趴在车盖上看雇主,而雇主在车里看着你。
这样静止不动,就挺好。
接成了。
正所谓千军万马之中夺取上将首级,大概就是这种成就感吧。
我和三舅兴奋地击掌,三舅比我还激动,一巴掌直接呼在我脸上。
“他妈的,终于接到一单了。”三舅像是饱含热泪。
“他妈的,三舅你下手真重。”我是真的饱含热泪。
“这叫礼轻情意重。”三舅又给了我一巴掌。
-3-
雇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光头,带着金项链,大墨镜,夹着一个大皮包,皮鞋锃亮。
“老板,什么活?”三舅递上一根黄鹤楼。
我看着眼馋,平时三舅自己都不肯抽上一根,居然这么大方的给这老板。
那雇主瞥了一眼,摇摇头,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写着一大堆外文字母的烟,抽出两根递给我俩。
我俩诚惶诚恐地接下,那雇主居然给我俩点烟,然后一整包塞给了三舅。
我和三舅对视一眼,觉着这雇主不太寻常。
按理来说都是我们给雇主递烟点火,低三下四也是正常,哪有这样送烟的雇主。
“这个活,很容易。我给你简单讲讲。”雇主看着我和三舅抽上了,露出笑容,大金牙在眼光下闪耀,熠熠生辉,格外刺眼。
“哎,您说。”三舅立刻接话。
我也点点头。
“你们白天该吃吃该喝喝,就是晚上帮着搬搬东西。”老板云淡风轻地扫了我俩一眼。
“搬搬东西,好好好,没问题。”三舅答应下来,然后看着雇主。
这个时候,就是谈价钱的时候了。
看着老板的行头和打扮估计不会差到哪去,所以我和三舅内心期待值还是很高的。
三百总该有吧?我心里盘算着。
实在不行,二百五嘛,毕竟就是搬搬东西。
“一个人,三千。”雇主凑近我们,低声说。
三千?
我日。
“少了吗?”那老板问。
“不少不少!”我和三舅连忙回应,生怕雇主反悔,“那就这么说定啦。”
-4-
和那人约好时间地点,我和三舅就走开了。
三舅今天特例带我去酸菜鱼馆,吃一大碗的酸菜鱼。
我跟三舅说:“三舅啊,咱们好不容易搞到一单,你就不能多分我一点?”
三舅嘬了一小杯二锅头,笑着跟我说:“你还年轻留不住钱,我跟你妈都说过了,这钱留给你娶媳妇。”
我翻白眼:“你这借口能说的再假一点吗?”
三舅蜜汁微笑:“真亦假时假亦真,假亦真时真亦假。”
我无语。
“哈哈,好啦,这次多给你分点,你也老大不小,该花花钱了。”三舅这时拍拍我的肩膀。
“这才对嘛!”我欲老泪纵横,“三舅懂我。”
-5-
入夜,我和三舅准时来到约定地点,后山。
等了不到一根烟的功夫,车就来了。
灯光照得耀眼,我和三舅都遮住眼睛,车上下来一个人。
就是那雇主。
“东西就在后备箱里。”老板跟我俩说,“搬出来在这大山里找个地方埋了。”
“好。”我和三舅同时应和着,毕竟拿这么多钱,得显着勤快点。
我和三舅到后备箱把一个长长的袋子抬了出来。
你别说,还挺沉的。
“我就在这等你们。这么晚了,埋完之后上我车送你们回去吧。”那老板对着我们的背影说。
“那麻烦您了。”三舅堆笑。
我们拎着袋子走向后山,后山上之前我们已经找好了一个天然的坑,只要扔进去,埋起来就行。
至于埋的什么,按照规矩,我们不该问,我们也不敢问。
再说了,问这个干嘛呢。
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。管他什么,能挣到钱就行。
所以我和三舅默契地在一路上一声不吭,虽然我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这袋子里的东西,分明是有头有腿,但却一动不动。
人?
我咽了口口水,却没说话,看向三舅。
三舅的表情在黑夜里也看不清处,但是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。
但我们没说话。
到了地点,放下袋子,拿起铲子。
开始准备铲土。
我和三舅却在此时不动了。
宁静,异常的宁静。
后山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,就连鸟叫和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。
沉默,持续的沉默。
终于被三舅打断。
“灯子,是人不?”三舅低着头,看着袋子。
“像。”我抿抿嘴。
“什么叫像,就是人。”三舅仍旧看着袋子。
“啊!三舅你咋知道。”我问。
“你三舅我混江湖这么多年,袋子里装个人我还不知道?”三舅敲了一下我的脑壳。
“哎呦,那咋办?”我捂着脑袋问,“这要被警察查到,是坐牢的吧。”
“这种时候,要冷静,先开袋子,看看人。”三舅沉声对我说,然后看了看四周。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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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有鬼,你一定会觉得我脑子有病。
但是如果你当时在场,一定会跟我一样。
吓成一个傻逼。
我和三舅把袋子打开,发现里面装的一个四肢冰冷的死尸。
月光像是过期牛奶一样洒在尸体的脸上。
仔细一看,居然就是那个雇主的脸。
那一瞬间,我浑身的汗毛陡立,冷汗直冒,叫出声来。
心一下卡在嗓子眼上,火辣辣的,直冒烟。
我腿软坐在地上,看向三舅。
三舅此时虽然还站在原地,但也看出他受惊不小,两只腿一直在抖动。
“这,这真他妈见鬼了。”三舅的声音在颤抖。
而我此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张着嘴大脑一片混乱。
如果这个人那雇主,我们刚刚看到的人是谁?是什么东西?
我日。
这太他妈恐怖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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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和三舅冲下山的时候,那辆车还在原地停着。
车灯开着,一个人蹲在那抽烟。
我和三舅瞬间就像被定住一样,不肯往前走一步。
但是那人好像已经看见我们了,一个劲儿的跟我们招手,让我俩过去。
我和三舅杵了半天,实在没辙,之后过去了。
其实我们不是不怕,是因为还没给我们结钱呢。
三舅说,不管是人是鬼,做生意就得讲究诚信,办事结账,天经地义,牛鬼蛇神都得按照这个规矩来。
我们走了过去,和雇主打了个照面,我仔细地盯着这雇主的长相,我越看,心里就越发毛。
但是雇主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。
“弄完了?”雇主嘿嘿一笑,问道。
“弄完了。”三舅回道,看样子已经恢复了镇静。
“上车吧,到我那给你钱。”雇主招呼我俩上车。
“不用了,你现在把钱给我们,我们自己能走回去。”三舅摆摆手,笑说。
“对对,我们能走。”我擦擦额头上的汗,说道。
那雇主看了看我俩,笑了。
“那不好意思啊,我身上没带钱,得到我那地方才能拿钱,然后我送你们回去,如何?”雇主从容不迫。
我和三舅对视一眼。
此时应该是拿了钱尽早脱身才对,现在钱拿不到了,那就快点脱身吧。省的惹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上身。
我拼命地给三舅使眼色,三舅冲我点点头。
我松了一口气,赶紧离开这些是是非非吧。
“那我们决定了,跟你过去。”三舅郑重地对那光头雇主点了头。
我一脸惊愕,说:“三舅,你。”
“别废话,上车。”三舅跟我说,然后就转身上了车,我被逼无奈,也只好上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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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真的。
我坐在车上,裤子都要吓尿了。
我通过后视镜,看到前面正在开车的雇主,那个光头,那张胖脸,简直跟袋子里的人一模一样。
三舅虽然表面上冷静,但其实通过他拿烟的那颤抖的手,可以看出,他也紧张要死。
一路上很安静,但是对于我和三舅来说,度秒如年。
突然,那雇主踩了个急刹车。
车停在了马路中,四周荒无人烟,夜色正浓。
雇主转过头,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三舅,露出微笑。
我咽了一口口水,没有说话。
“怎么了?”三舅问。
雇主说,我突然想起来了。
三舅说,想起什么?
雇主说,好像我的钱不够付你们的工资。
三舅说,所以呢。
雇主说,所以你们下去吧。
三舅说,你别玩这一套,不给钱别想走。
雇主说,你们已经开过袋子了?
三舅说,你说呢。
雇主说,不怕我吗?
三舅说,怕。
雇主说,怕还不滚。
三舅说,别误会,我是怕你不给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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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。
雇主这个时候笑了。
三舅也笑了。
不知为什么,我也笑了起来。
他们俩同时瞪了我一眼,我立刻收住了笑容。
雇主说,你们不想活了。
三舅说,是你不想活了。
雇主说,你知道?
三舅说,我知道。
“知道什么?”我问。
三舅指着雇主:“死尸不是你。”
“你咋知道?”我看着雇主,觉得就跟死去的那个人一样。
“因为他脖子上的痣,向右偏移了九又四分之三公分。”三舅自信地说。
雇主面色惊恐,说:“居然被你发现了,那你们别想跑了。”
三舅说,我们不跑,你把钱给我们再说。
雇主一笑,把方向盘一拔,露出一个计时器。
“这是个定时炸弹,两分钟就爆炸,你走不走?”
“为了省钱,你至于吗?命都不要了?”三舅问。
“我要是还想要这条命,还需要你们帮忙埋尸体,泄露事情?”雇主点了一根烟,悠闲自在,“快滚吧,饶你们一条命,我自己死就行。”
“我不滚,你必须给钱。”三舅面无表情。
“三舅,走吧,这是定时炸弹啊!”我拽三舅。
三舅把我手一拨,哼笑。
“拉灯,你还是太年轻。这叫做打草惊蛇,调虎离山。假装车上有炸弹,把我们骗下车,然后自己扬长而去。”三舅盯着雇主的双眼。
雇主的眼睛开始躲避三舅的目光。
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?”三舅笑着说。
“那你就是想试一试咯?”雇主恢复了镇定,也盯着三舅的双眼,面带微笑。
“哦?”三舅自信的神情稍显犹豫,但是还是面带微笑,“那咱们试试就试试。”
我拉着三舅说快下车吧,活命要紧。
三舅愣是不肯下,但是我分明看见他的额头上已经渗满了汗珠。
“我说,你为了这几个破钱,把命搭在这?”雇主笑声有些上扬,“反正我是一心向死的人,无所谓了。”
三舅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,但是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。
雇主吸了一口烟,吐出烟雾。
“死的那个人,是我孪生哥哥。他那天晚上冒充我,把我老婆给上了,我老婆愣是没发觉。”雇主慢悠悠说道。
“我发现之后,一冲动,就把我哥给捅死了。我老婆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娘的居然上吊自杀了。老子现在无欲无求,反正都是死,你要是在想陪我一起死,随你便。”
我在后面,浑身是汗,看着秒表上的时间一直在减少,心里恐惧而又惊慌。
“三舅,走吧。”我又说,用手拽着三舅。
还剩15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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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时间紧迫,三舅看了看我,说。
“淡定。”
我此刻却根本淡定不了。
“三舅,我先走了,你多保重。”
我开了车门慌张地夺路而逃,吓得我还不小心往车里放个屁。
外面夜色漆黑,荒无人烟,可是我却觉得比车里安全得多。我擦了擦汗,摊在地上,看着车里。
十几秒的时间。
“三舅,快出来啊!万一真有炸弹怎么办?”我扯着嗓子喊,焦急万分。
几秒了。
怎么办?
这个时候,我看到车里似乎有人在动。
我抬头观望。
车门开,三舅捂着口鼻子,往外狂奔,然后疯狂大口深呼吸。
“我操,拉灯,你这屁也太他妈臭了吧!”
“啥?”我刚开口。
砰!
一刹那,火光骤起,停在路中央的车瞬间爆炸。
气浪把三舅推倒在地,压在我身上,泰山压顶一般。
“哎呦!”我大叫,“疼,三舅你顶着我裆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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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好一阵子,我们才反应过来。
我和三舅看着车上的火光,相顾无言,一脸懵逼。
“多亏你那个屁,要不然我这条命就交代了。”三舅捂着胸口。
“三舅,你这是要钱还是要命?玩的太他妈惊险了吧。”我痴痴地说。
“你放屁,没钱怎么活。”三舅看都没看我,敲了下我脑壳,但这次是轻轻的。
“你才放屁,有钱没命那有什么意思。”我反驳道,用脚蹬了一下三舅。
但突然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我的肚子怎么凉嗖嗖的,而且还很湿。难道是三舅顶的?
我一低头。
却发现一根铁块插在我肚子上,伤口血流不止。
“三舅,我肚子。”我突然好像说不出话来。
“肚子疼就去拉屎啊,放屁那么臭。”三舅坐在地上,依然没看我。
“流血了。”我拼尽全力,说出这三个字。
眼前一黑。
“喂!拉灯你怎么了?”三舅这才回头看见我,跑过来扶住我。
“三舅你。”我在昏迷之际用手指着三舅。
“我怎么了?”三舅一脸疑惑。
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,手也抬不起来了。我估计。
看来我是要挂了。
但是,我还是想在死之前提醒一下正在一脸问号的三舅。
所以生命最后一点力量,喊出。
“三舅,你背上也插着一根哦。”
(完)